五芳斋汤圆
在五芳斋吃汤圆，捞汤圆的师傅一般都是冷着脸，右手拿着大勺在汤圆锅上来回一和弄，六个汤圆不多不少就倒进了大碗，再加上一勺汤，左手拇指深深插进碗里，哐的一下给你端出来，顿在案子上，汁水晃里晃荡。尽管如此，汤圆吃到嘴里还是那么香甜软糯，一点大拇指的味道都没有。
昨天去五芳斋，倒是遇到一回热情服务。我要了三碗酒酿汤圆，小票给师傅，还特意说了他们内部的短语，“三个酒酿！”然后熟练地跑到后面粉面区域拿托盘，因为汤圆不一次端走，就有被插队的危险。我麻利回来时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看着我的盘子说，是该拿个盘子。我友好地说，这个您家用，自己又回去拿了一个，刚走到窗口，捞汤圆的师傅主动伸手接过我的盘子，把三个碗放上去说，等下你好端。我受宠若惊地看着师傅，她打好一碗汤圆，用大勺子在碗里把酒酿搅动均匀，然后嘱咐我，自己搅动另外两碗的酒酿，言下之意是她用来煮汤圆的大汤勺不合适给我继续搅动更多的酒酿，会串味儿，刚才给我搅动一下算是违规，算是人情，算是对我帮助老太太的回报。
我也积极回应她的善意，表示自己会弄好，谢谢她的提醒。回到座位上，我也的确发现这次的酒酿特别足，吃起来更醇香。
其实我能怎样指望一个煮汤圆的师傅慷慨给予我什么东西呢？她也只是一个弱小的个体，但是当她看到别人表露出一点点善意时，会努力把这种美好的感觉传递下去。我们过去常常提及尊重劳动者，很多情况下就是因为平凡的人，用微弱之力承载着良知、关怀和爱意。他们的影响力太小，小到吃完汤圆出门就彼此忘却了，但至少那十几分钟，我的确感受到了投桃报李的喜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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